【瑞金】王子与钢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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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禁|止|未|成|年|人进入，但实际上这家酒馆除了只提供酒精饮料外，并没什么其他特别的服务。
得知这一消息的钢琴师不动声色的长吁一大口气，并把脑海里“带坏皇室成员应该是死罪吧？”的糟糕心声改写成了一段欢乐颂。
“年轻的兄弟，你们长得可真不像啊。”店主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，看上去粗旷却相当热情，“喝什么，麦啤还是其他更猛的？看在你们似乎是生面孔的份上，我先提醒一句，我们家的麦啤后劲可足了，小心喝醉走都走不回家。”
格瑞刚想解释他和金没有血缘关系，一旁的小王子就已经蹭的坐到了吧台边上，一边招呼着格瑞叫他也赶紧坐下，一边对老板嘴里的“麦啤”表示兴致盎然——他对酒精的概念只停留在开胃果酒上，根本不知道喝醉是种什么样的体验。
格瑞只好急忙出声，赶在老板倒上满满两杯麦啤之前阻止小王子的下单。
“我就喝一口！”金只有固执的时候才会有贵族的架势，“一口肯定没事！”
格瑞有些头疼，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，软磨硬泡之下才想出了两人共喝一杯的解决方案——金尝第一口，剩下的格瑞负责清理干净，保证小王子不会有任何偷袭的机会。
金虽然还有些不服气，但很快他就被店里的各种摆设吸引走了注意力，开始东张西望起来。格瑞看着他，又无奈又觉得好笑，心想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会带着皇室成员来这种地方。
如果是一年前的格瑞，他有足够的信心断言，别说是陪王子逛集市了，就算是和王子对话十分钟以上，他都都不敢相信。
人原来真的会改变呢。格瑞边在内心感叹，边接过老板端来的玻璃杯，表情不自觉地柔和起来。
一旁观察个不停的小王子也恰好有了新发现，连忙扭过头来拉扯格瑞的袖子：“格瑞格瑞，你看二楼！”
格瑞下意识跟着他的视线一起看向二楼的楼梯口，不偏不倚，正好看到那里有一架钢琴。
“哦，那是我们店的另一位老伙计。”老板似乎很乐意给这两位新客人介绍他的钢琴，瞥向二楼的时候颇有种炫耀的味道，“你们来得还有点早，老查理喜欢等太阳落山后再来店里喝一杯，顺便弹点什么。”
不远处的客人突然拔高声音：“嘿，科恩，你忘了今天老查理出远门见他女儿去了吗？”
金看着老板一愣，随即露出了一丝抱歉的笑容，有点儿无可奈何，又有点小失落。
“我还真给忘了。好吧，真不走运，今天没有音乐助兴了。”
金眨了眨眼，等他反应过来之时，话语已经私自窜到了喉咙口——好在他又及时咽了回去。
好险。金低下脑袋，心想他差点儿就把“我会一点钢琴，要不我去试试？”给说出来，还好没有，否则他那点半吊子水平怕不是要被大家笑话，尤其是……他迅速用余光看向格瑞。
尤其是他名义上的钢琴老师，著名音乐家格瑞还坐在他身边的情况下，那大概会丢脸丢到西伯利亚去。
于是金突然就安分了，伸手接过盛满麦啤的杯子，轻轻抿上杯壁，灌了一大口。
接着，小王子被啤酒特有的气泡和钢琴家突然的发声给吓得咳嗽起来。
“他会弹。”那个他的指向不能更明确，听得金心脏骤停，“我也略通一二，如果你不介意的话，请允许我们借用一下二楼的钢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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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刹那间都忘记了自己的声音。他嘴里满是啤酒，想咽下去的同时又有一大堆的话堵在喉咙口，让他只能在无措之下疯狂用右手拉扯格瑞的袖口。
格瑞倒是保持着一副淡然的样子，替金拿走了左手握着的啤酒杯。在获得老板的同意后，他将杯内剩下的酒精一饮而尽，随即起身走向二楼。
“……诶？！等、格瑞？”
好不容易能发出声音的金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，刚好和踏上楼梯的格瑞的一个回眸对上视线。
“先上楼。”他说道，给金一种莫名其妙的高高在上感，就好像真的是在作为一位老师对他的学生发令似的，“让我看看你学了一年的水平到底如何。”
金欲哭无泪，却乖乖地跟着格瑞上了楼。
一年多的水平如何？除了最简单的练习曲外几乎狗屁不通，格瑞你不是最清楚了嘛……
一脸视死如归的金坐上琴椅，凝视着黑白分明的琴键，不安的舔了舔嘴唇。
“弹……弹什么啊？”
格瑞面无表情的说道：“你最熟练的。”
“……哦。”
金花了将近三分钟做好心理准备——被格瑞痛骂和被整个酒馆嘲笑的心理准备——抬起手，放到了琴键上，随后按下。
而在金看不到的地方，格瑞露出了了然的目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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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简单的小星星钢琴曲开始在酒馆响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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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觉得耳根有点发烫，又觉得脸也跟着烧了起来，不过好在他已经破罐子破摔了，完全不在乎那点羞耻心，反倒在内心里把这些情绪全推卸到了刚才那口啤酒上。
——而且这也是格瑞的要求啊，我现在弹得最熟的也就小星星了……
就在小王子心不在焉的弹完第一遍的尾声时，一旁保持沉默的钢琴家突然有了动作。
他坐到了金的身边，两人半边手臂几乎贴到了一起。金被吓得按错了一个音，格瑞却好像丝毫没有注意到，他抬起手，在金机械性弹奏的基础上开始了自己的演奏。
原本枯燥乏味的小星星突然就有了不一样的感觉，让听客们耳目一新。
“诶？”
“别愣着，继续。”
格瑞说话的声音并不大，可他们离得太紧了，就算是钢琴声也阻止不了格瑞在金耳边的吐息，吹得金耳朵更是烫了几度。
演奏还在继续。
金重复着最简单的小星星，成了整首曲子的主旋律，而格瑞则见缝插针一样，用各种不同的变调为它点缀出全新的感觉，时而欢快时而优雅。
金不懂音乐，也不怎么喜欢音乐。
可现在，毫无疑问，他觉得开心极了。
两双手在琴键上一同演奏的画面，耳边交织回响的声音，还有来自楼下的赞美和掌声，无不让小王子觉得愉悦不已。
他小心翼翼的在演奏间隙里用余光去看身边的格瑞，刚好看到对方微微抬起的嘴角。
真是太好了，小王子笑弯了眼睛，格瑞看起来也很开心，那真是太好了。
而在得意忘形的情况下，最容易出现的突发状况。
金一个失误，直接把手放错了位置，好巧不巧，格瑞刚好伸手在那里按下最后一个音符。
小王子的右手被钢琴师的左手覆盖，两者肌肤相触的时间只有零点几秒，感觉却鲜明的留在了两人的脑海里。
金在那一刹那，觉得自己的脸大概已经燃烧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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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仓皇逃窜跑回了一楼。
他自己都不知道刚才是怎么连跌带摔的下楼的，只知道等他回过神，自己已经坐回了吧台边上的位置，周边围上来了一群不认得的人，又是鼓掌又是赞美。
对此，小王子连半个字都听不进耳朵里，他只顾着向老板要一杯冰水，尽数灌下去，这才勉勉强强压下烧到脖子的热度。
救命，还以为心脏会跳到爆炸。
金也搞不懂自己怎么会突然失常，他思前想后，最后还是把这种种问题的原因全推到那一口啤酒上，心虚的决定下次再也不喝酒了。
老板倒是没看出来金的不自在，他自以为这个年轻的小伙还在紧张，于是爽朗的笑起来，边拍他的肩膀边说：“太出色了，小伙子，老查理今天没来可真可惜，就该让他听听你们的演奏，好好学习学习。”
“不愧是兄弟，默契十足！”
金含着一块冰，有些窘迫，又有些欣喜。他没解释和格瑞的关系，但他没想到格瑞也没解释，这是不是说明格瑞默许了这个设定？余光一晃，他这时才留意到格瑞没有跟着他下楼。
也就在下一个瞬间，楼上再度传来钢琴的声音。
原本热闹的酒馆再度回归安静，开始了对音乐的欣赏——金小心翼翼的放下玻璃杯，不让它和桌面发出太大的响声。
这是格瑞的独奏。小王子突然发现，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听过格瑞的一整首独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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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台钢琴有点旧，但音色不差，而且保养得当，看得出老板确实是喜爱这位老伙计的。
格瑞探头看了眼楼下，刚好看到金仰着脑袋灌冰水的那一幕。整个酒馆亮堂堂的，窗外还留有一片暖黄色的夕阳余光，照在人身上显得格外柔和，也照得小王子的金发格外耀眼。
他的脸还有点红。格瑞想，可能是紧张的那股劲儿还没完全消退，又或者金确实还不太能喝酒。他又扫视了一下围在金旁边的人，确认完没什么危险因素后，这才重新挺直腰板，看向面前的钢琴。
心中仍存有些犹豫，但只要格瑞的双手放到琴键上，作为钢琴家的自尊就不允许他退缩。
格瑞深呼吸，随后闭上眼睛。
他回忆起今天早晨的阳光，宫廷花园新绽放的百合，金爽朗的笑声和神气无比的蓝眼睛。仿佛时间倒带，有好似慢镜头回放，他记起不久前刚看完的街头表演、手工艺人的制作、热腾腾的面包上飘起的袅袅白烟。
当然还有今天的重头戏：带有些许紧张，又让人兴奋不已的酒馆之行。
碰撞的玻璃杯，啤酒的泡沫，嬉笑声交谈声，最终交汇在一起，成了一个露出尖尖虎牙的笑容……
格瑞的手僵在了琴键上，与此同时，楼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——里面当然也有小王子的一份。
可格瑞根本听不进去。
他现在满脑袋都是刚才结束的旋律，最后的那个片段，怎么都挥之不去。
钢琴家凝视自己仍放在琴键上的双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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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首曲子实在是太棒了！”
金和格瑞并排飞速前进，他们在酒馆里呆的时间有些久，如果还慢慢悠悠的回去，怕不是会被巡逻的卫士抓个正着。
可夜晚的凉风关不上小王子的话匣子，血液里的些许酒精促使他的语速加快，像是欢脱的兔子般绕着钢琴家蹦跶个不停。
“前半部分好柔和啊，有种早上赖床没人喊的感觉，棒极了！”金的形容过于生动，搞得格瑞差点儿喷笑，“我特别喜欢后半部分，感觉一下子变得好欢快好热闹。天呐简直难以相信，格瑞你知道吗，我居然听得有点饿了，满脑子都是想再去吃一次今天的新品面包！！”
因为其中有一段确实是在描绘面包的香脆可口。格瑞抬手压了压自己的嘴角，加快脚步。
“不过最后一段我有点没听懂……我是说，旋律很优美，但是我有点搞不明白……”
两人的脚步不约而同的一顿。
钢琴家扭头，看着小王子的手覆上马甲的胸口处，刚升起的月亮只能照亮他半边的眼睛，谁都看不清其中的星星点点。
“那一段表达了什么？”
格瑞沉思了片刻，哑着嗓子回答道：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“那是一首即兴作，没有主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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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那次老师学生集体逃|课的活动（？）后，金明显觉得他和格瑞的相处氛围产生了变质。虽然难以用言语说明，但鉴于它似乎是在向好的方向改变并不干涉两人的日常交流，粗神经的小王子打算将它抛之脑后。
——因为他现在有更糟心的事占满了他的脑袋。
“哎……”
金一头栽到钢琴上，冰凉的琴板正好贴着他的脑门，让他能物理意义上冷静一下。一旁的格瑞倒是见怪不怪，手里的笔没有因为小王子的奇怪行为而停下，继续在纸上写个不停。
“哎……”
格瑞琢磨了好久，最准决定修改掉那两个音符，并重新安排一下第三小节和第五小节的顺序。
“哎……”
一阵唰唰唰后，羽毛笔的金属笔尖终于离开了纸面，格瑞的视线也总算挪到了那个金灿灿的后脑勺上。
“哎……”
“到底怎么了。”
“……没什么。”
格瑞有点憋屈。这样的对话已经重复有好几个小时了，可每当他开口询问，金总是用一言难尽的语气告诉他“没什么”。
信他个鬼啊，要真没什么，那他还会在这里哀叹个不停？
格瑞把新鲜出炉的乐谱塞进淡蓝色的大信封里，封好，这才起身走向钢琴。
“起开。”他推了一把金的脑袋，没太用力，金却喊得格外凄惨，“不练习就别占着位置。”
“冷血！你没看我现在很心烦吗，稍微体谅我一下说一两句温柔的话安慰安慰我不行吗？！”
“不行。”
我又不知道你在心烦什么，这要怎么安慰？格瑞撇了一眼气得脸都鼓起来的小王子，冷酷无情的坐到了他身边，打开了琴架。
“我的温柔可是很贵的。”
他边说边开始弹奏，本来还在嘀嘀咕咕的金立刻安静下来——他和格瑞相处久了，虽然对音乐依旧不抱有太大兴趣，但却从对方那里学到了对音乐怀有敬意——于是整个琴房里再也没有了叹息，只有时而温柔时而平静的旋律，一点点安抚过金烦躁的心。
一曲完毕，格瑞毫不留情的自我点评：“情感太拖沓，中间部分该改。”
“格瑞你太严格了啦，我觉得就很好听啊。”金眨吧着眼睛，“这首也是你自己写的？”
高傲的钢琴家有点不太想承认，但还是点了点头。
金了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我觉得很好听，也很温柔！”随后又叹了一口气。
格瑞用余光看到小王子皱起了眉头。
“……再过半年不是有个大宴会嘛。”
这么一提，钢琴家立马想起不久前大臣给自己寄来的邀请，随即也跟着皱起了眉头。
金苦着脸继续说道。
“国王似乎打算让姐姐在宴会上和别人订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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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年的时间真的过得很快。
临近宴会日期，城堡内的一切人员都开始进行筹备和彩排，这当然也包括了宴会必不可少的音乐排练——就算格瑞和金有多么不愿意，该去学礼仪的学礼仪，该去演奏的去演奏，谁都逃不掉被安排的明明白白。
为了迎接其他国家的贵族，也为了彰显自己国家的富|庶，国王一声令下，把宴会地点定在了刚完工的新城堡内，于是使得一切参与宴会的成员和宾客都要坐马车前往。
格瑞结束排练后回到自己居住的租屋，还没坐下，门口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。
他打开门，就看见时隔半个月没见的小王子正穿着得体的高级礼服站在门外，身后还有两位皇家卫士正在待命。
“………”
这是什么情况？
金一改以往的嬉皮笑脸，表情凝重而高傲。蓝色的眼睛直直看着他，说话的语气拿腔拿调的，听上去有些诡异。
“格瑞老师。”他意味深长地说道，“看在你对我的指导有方，父王特别允许你和我及我的姐姐搭乘一辆马车。”
“带好你的贵重物品，记得准时到达皇宫。”
格瑞的眼睛微微眯起来。
一切答案都在对视里不言而喻。
0
载有刚成年的小王子和小公主的马车在行驶途中遭遇不测，整个车身跌入悬崖，生存希望渺茫。
祸不单行，一同搭乘马车的上，还有那位年轻的钢琴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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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姐姐！法式长棍卖完了！还有柠檬挞也卖得差不多了！”
“我这就去做，收银交给你咯。”
“好～”
门铃轻轻被推动，发出悦耳的声音。
“啊，欢迎光临。”
从后厨门口探出脑袋的少女和前台的少年不约而同的露出微笑，两双相似的蓝眼睛微微眯起来啊。
“随便看看吧，面包和甜点的种类虽然不多，但是味道还是有保障的！”
与此同时。
楼上传来了一段温馨的钢琴旋律。
【END】
明天补番外，没错这个摸鱼居然还有番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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